0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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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7
臨近大錦賽來臨前夕，泳隊開始籌備起了集訓，男隊的地點定在游泳館A，除去相關人員之外，其餘人員不得入內。
“你跟郁時南什麽關系。”秦仰見縫插針地湊到霍周面前，目光帶上點意味深長，“我可沒見你對其他男的這麽好過，再這樣下去，我都要懷疑你的性取向了。”
“你煩不煩。”霍周不耐地蹙眉。
“誰樂意理你。”秦仰嗤了一聲，接著轉過身，“方方，今天兩人一組受訓，我跟你一組，怎麽樣？”
被叫到名字的方之頭也沒擡：“好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，就被霍周從中截斷。
“想不想和我一組。”
方之一楞，訥訥地擡眼。
什、什麽？
他聽到了什麽？？
霍周！這可是霍周！！
是200米自由泳能游進1'45的人！
這樣的人竟然在邀請他來一起組隊？！
要知道，霍周參加世界比賽的次數，比他參加國內比賽的次數還要多。
跟霍周一組，就算短期內成績無法提高，對以後的比賽也會有很大的幫助，這是毋庸置疑的。
“真的可以嗎？！”方之難以置信。
“嗯。”霍周淡淡地應著。
方之是隊裏長得最水靈的隊員。
霍周不止一次懷疑過秦仰就是沖著方之進的泳隊，但秦仰也沒多少機會接觸方之，所以霍周也就沒放在心上，結果半道跳出來個郁時南。
媽的。
想想就生氣。
霍周收拾更衣櫃的力度不自覺加大。
“那不好意思了秦學長。”方之扭頭沖秦仰笑笑，他不自在地撓撓腦袋，“你再找別人吧，我也是短距離選手，想跟著霍周一起學點東西。”
“……行。”秦仰皮笑肉不笑。
本次全國大學生游泳錦標賽，共分為“專業組”和“非專業組”兩大類別。
二者的區別就在於，“專業組”為在國家體育總局註冊過運動員的參賽選手，是參加過多次全國賽事的。
客觀來說，秦仰游得不差。
他甚至還自考了國家二級運動員證，在國外以個人運動員的名義參加過不少賽事，並且取得了十分不菲的成績。
但……
對手是霍周。
秦仰壓著火，轉而看向一旁的田子謙。
“子謙，今天的訓練要不要跟我一組？”他擠出個官方的笑，再次發出邀請。
田子謙沒有及時回答，而是悄咪.咪向霍周的方向看去，眼睛亮晶晶的帶著期待，背後仿佛有個大尾巴在搖啊搖。
“也可以三人一組。”霍周面無表情地看過來，“看你選擇。”
“我要我要！”田子謙咧嘴一笑。
“劉家樂你呢！”秦仰心中的煩悶已經積郁到了個高峰。
霍周一個眼神看過去。
“嘿嘿嘿。”劉家樂傻笑。
秦仰：“……”
操，捅霍周粉絲窩了。
“你什麽意思。”
其他人剛走，秦仰就按捺不住地反手抓住霍周的衣領，語氣帶著濃濃的不悅。
對上霍周冷冰冰的眼神後，他了然的嗤笑一聲，不緊不慢地松了手：“你想用這種方式，來逼我自己退出泳隊？”
“知道還問。”霍周擰眉。
“敢不敢來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。”秦仰虛起眼睛，微微仰著下巴看他，“我們兩個比一次。”
“時間定在下午六點鐘，由泳社組織，地點就在青禾游泳館，觀眾面向全校，我們兩個1V1，輸了的……”
“自願退出校游泳隊。”
“可以。”霍周略微挑起一邊的眉梢，“挑戰我的專業領域？秦仰，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？”
“急什麽，我都還沒說項目。”秦仰勾起唇角，“1500米，你敢不敢？”
霍周是短距離自由泳選手。
短距離，顧名思義，就是400米以下的距離，那是他的長項，也是他多年訓練來的主攻領域，而1500米自由泳……
則是秦仰擅長的項目。
霍周瞥了秦仰一眼。
他的爆發力高，力量強，起跳和蹬壁的動作利落且幹凈，缺點是耐力不足。
1500米，哪怕在陸地上，這些距離也足夠令一名大學生腿.軟咳嗽一周，更別提在水下這種雙層阻力的情況。
“怎麽，不敢？”秦仰蔑笑。
“跟你比還不至於。”霍周懶洋洋地將浴巾搭在肩膀上，“就怕你不認賬。”
“那好，就這麽說定了。”秦仰將浴巾從腰間抽下，心情不錯地轉身離開，“期待下午的比賽。”
霍周厭煩地撇過視線。
“霍周！”
“快來訓練啊！”
“要不要先來個50米熱身？”
池子裏泡著的三個人早已按捺不住。
“熱身？”霍周在池邊開始活動筋骨，“50米太少吧？少說也要200米。”
三個人面面相覷。
得，自己選的組員。
癱著也要游完。
雖然他們兩個矛盾爆發的主要點不在於郁時南，但郁時南確確實實起著導火索的作用，只是導火索本人還不知情。
郁時南糾結了整整一個上午，才選擇采納霍周的建議，結果中午剛去泳社報道完，就得知了這個重磅消息。
他慌慌張張跑回宿舍。
“允許你瘋但別這麽瘋行不行？！”陳青礬壓著怒火的聲音一瞬傳來，對上郁時南無措的眼神後，又將音量調低幾個分貝，“馬上就開始大錦賽，你在做什麽？你在拿你的前途意氣用事！”
“你對我，未免也太沒有信心了。”霍周正在揉弄酸軟的肩膀，他嘴角噙著無所謂的笑，“陳青礬，你覺得我會輸？”
陳青礬剛壓下去的怒氣又蹭的一下竄上來，他反手抓上霍周的領子：“去你媽.的！臨近大錦賽，你不能出一點差池！你現在就去跟秦仰把這個比賽取消！”
“不去。”霍周語氣淡淡，“我愛面子。”
“你——！”陳青礬揮起的拳頭馬上就要落下。
“哎青礬！”郁時南趕忙上前制止，他的呼吸還帶著點不平穩，但還是努力地用雙手去拽陳青礬，“有話好好說，不要生氣……”
“我怎麽好好說？你都不知道他這件事有多離譜！”陳青礬氣急敗壞地坐回椅子上，半晌又騰地站起來，恨鐵不成鋼地指著霍周。
“秦仰前段時間，剛在一個公開水域十公裏馬拉松游泳比賽中拿了冠軍，十公裏就游了一小時五十四分鐘！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概念？！”
從來沒關註過比賽的郁時南茫然地搖搖頭。
“裏約奧運會的金牌成績是一小時五十二分鐘。”
郁時南：！！！
“秦仰還真不業餘。”陳青礬靠坐在桌上，“他從小就練游泳，他媽給他請的私人教練，為什麽沒加入省隊，是因為人家壓根沒想走運動員這條路。”
“參加比賽純粹是用來豐富課外實踐活動，以保證日後出國升學順利。”
樺大還真是臥虎藏龍。
郁時南默默在心裏想道。
“了解這麽清楚做什麽？長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。”霍周拿起桌上的水杯，“我先走了啊，免得被你們嚇死。”
“霍周！！”陳青礬簡直要氣到爆炸。
“嘭——”
回應他的只是關門聲。
下午兩節大課。
郁時南少見地走神了。
他滿腦子都是霍周。
如果這次霍周輸掉比賽退出校隊，即便霍周不會怪他，他也會陷入深深的自責。
郁時南微微蹙眉，心緒繁雜地扯弄著手裏的黑筆。
“哢吧——”
筆夾被他硬生生掰斷。
“啊……”
郁時南洩氣地將腦袋貼上桌子。
好不容易熬到放學，他頭也不回地拎著書包就往外跑，期間撞到了不少人，他一邊“抱歉抱歉”一邊繼續跌跌撞撞。
就這麽一路跑進了青禾游泳館。
“郁郁，這邊！”陳青礬在看臺處沖他招手。
郁時南循著聲音望過去。
顧敞也來了，他應該是剛結束訓練，只穿了件T恤和短褲，一頭短發汗涔涔的，還在呼哧呼哧喘粗氣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過去一下。”郁時南小心翼翼地挨著座椅的邊兒，盡可能不蹭到觀眾的腿。
“臨時組織的比賽都能來這麽多人。”顧敞撩起脖頸間的毛巾擦了擦汗，轉而遞給郁時南一瓶礦泉水，“霍狗不愧是霍狗，我們田徑比賽也沒見有這麽多觀眾啊。”
“你下次可以光著膀子跑。”陳青礬壞笑地用胳膊肘懟懟他，“這樣你就會發現，觀眾看得不是身材，是臉。”
顧敞：“……你去死行不行？”
“霍同學這次比賽可以贏嗎？”郁時南的耳朵已經聽不進去別的話了，他緊張地攥著書包帶子，擡起一雙求知若渴的眼睛，“會贏的吧？”
“難說。”陳青礬剛才臉上的輕松一掃而空，他輕聲嘆口氣，微微擰起眉頭。
“長距離不似短距離，一般賽前至少一周就要開始中止訓練，防止體能消耗過度無法恢覆，只要保持水感就可以。”
“說實在，真不差多練那一星期。”顧敞仰頭灌了一大口水，“況且，要是因為過度訓練再受個傷，可就直接無緣賽場了，得不償失。”
陳青礬點點頭：“所以今天秦仰都沒怎麽游，霍周跟隨小組練習，少說也游了8km，真不知道他天天在想什麽。”
完蛋了。
郁時南絕望。
“霍周出來了霍周出來了！”
“天啊秦仰好帥，誰贏我都可以！”
“相愛相殺，這cp真的好香！”
觀眾席雜七雜八議論什麽的都有。
“嗶——”
一哨上跳臺準備。
全場靜默，視線集中在場上。
“嗡——”
沈重的號聲彰顯著比賽的開始。
“嘩啦——”
兩人齊齊躍入泳池。
泳池長50米，1500米，15個來回。
霍周占據了起跳優勢，剛下水就將距離拉開到半個身位，保持著高劃頻的節奏，很快便將秦仰甩在身後。
“太好了！”郁時南終於露出個輕松的笑，結果一扭頭，身邊那倆的臉色已經黑得像鍋底。
“你們怎麽這個表情啊？”郁時南小聲問道。
“短距離的話，很好。”陳青礬緩緩開口，“問題是……”
“1500米。”顧敞小幅度搖搖頭，“他不可能一直保持這個節奏的，劃手的頻率越高，越消耗體力，肩膀越酸，霍狗不是耐力型選手，你看就知道了。”
他看……
他看不懂。
郁時南苦下臉。
但他倒是聽懂了，於是剛放下的心又唰的吊起來，他死死地盯著場上，緊張得快要呼吸不上來。
很快，霍周的速度就明顯慢下去。
幾個轉身過後，秦仰跟霍周齊頭並進，賽況逐漸變得膠著，兩人死死咬在一起，遲遲拉不開距離。
郁時南逃避地捂住眼睛。
饒是他一個不懂比賽的，都嗅到了濃濃的要輸掉的氣息。
“我去！！！”
身後的女生突然開口。
有反轉！
郁時南睜開眼睛，透過指縫去看。
……什麽啊。
秦仰已經領先半個身位了。
郁時南的心如墜冰窟。
轉眼來到最後一圈。
三人已經到了不敢看的地步。
“我靠！！！”
“牛逼啊！！！”
“開始打腿沖刺了！！！”
觀眾席已經有人按捺不住地站起來。
三個人齊刷刷地低頭。
“嗶——”
刺耳的哨聲宣告終結。
“恭喜霍周！最後50米扭轉局面！！以超過秦仰半個手掌的微弱優勢拿下冠軍！！！”負責播報的泳社隊員激動到聲音都顫抖起來。
三個人齊刷刷地擡頭。
這怎麽可能……
秦仰扯掉泳鏡。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1500米對體能的要求有多高，霍周為了大錦賽一直沒有斷過訓練，今天更是游了足足8km……
秦仰難掩目光中流露出的錯愕。
1500米的距離令他的呼吸帶著不平穩，他胸脯大幅度起伏著，縱使他很討厭霍周，當下也只感受到了一種油然的震驚
——沒有憤怒、沒有不甘、沒有嫉妒，就只是拼盡全力後的難以置信。
“你嗑藥了？”秦仰問。
“嗑你家祖墳了。”霍周回嗆。
“霍同學！”郁時南小跑過來。
“啊啊啊啊想要簽名！”
“霍周霍周求你跟我合張影！”
……
狂熱的觀眾已經團團圍上來。
“哎哎哎別著急先讓他休息下！”陳青礬跟著現場的安保人員一起阻攔。
“都別擠了！”顧敞也在圍擋，“往後退退！給人喘口氣的時間行不行！”
“你沒事吧？”郁時南把浴巾披到他身上，擔憂地問道，“你還好嗎？要不要喝點水？”
霍周唇色泛白，他沒吭聲，只是搖搖頭，見郁時南嘴巴微張著還想再說些什麽，便直接勾住了郁時南的脖頸。
“哎——”郁時南被墜了個趔趄。
“走了。”霍周懶洋洋地目視前方，語氣跟個沒事人一樣，甚至連急促的喘.息都沒有，仿佛剛剛游1500的不是他。
運動員果然是運動員。
郁時南暗暗想著，任由霍周用大手扣住他的後腦勺用力摁了一下。
這粗魯的舉動換來的是個笑臉。
“霍同學，你還有力氣推我，你好厲害！”郁時南發自內心地開心，他嘴角掛著輕快的笑，眼睛閃著亮晶晶的光，目光璀璨生動，“我還擔心你會輸！”
“傻子。”霍周輕哼著笑。
穿過長廊左拐是器材室，再往前走才是更衣室。
郁時南還沒反應過來，便被一把拽進了器材室，他剛要開口詢問，霍周整個人就重重地砸在他身上，逼得他止不住後退，直直被壓倒在棉墊上。
“霍同學……”郁時南試探性推了推。
一動不動。
霍周的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，唇色泛白得厲害，額頭甚至都沁出層層細汗。
他壓在郁時南的身上，下巴抵在郁時南的鎖骨處，滾燙的呼吸盡數噴薄在郁時南白嫩的脖頸間。
心跳……
郁時南詫異地看向霍周。
霍周還穿著泳褲。
兩個人之間只隔著層單薄的白襯。
心跳聲好劇烈。
郁時南皺起眉頭。
久違的血腥氣彌漫上口腔的味道。
霍周覺得自己的胸膛都要被撕裂了。
裝。
得裝。
秦仰還看著。
其實霍周從1500米中程的時候，節奏和呼吸就有點保持不住了。
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撕扯得厲害，肩膀更是酸得仿佛被人卸下來一般，最後一圈的潛游、劃水、打腿，全憑借意志和平日積攢下的訓練素養才撐下來。
結束之後，他頭暈眼花到看秦仰都在轉，好在上岸後硬是咬緊後槽牙沒摔倒。
強撐著走到器材室，已經是極限。
還好是器材室，不然……
郁時南就要被他壓倒在地板上了。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，久到霍周已經能漸漸聞到郁時南身上傳來的沐浴液香氣，五感回籠的同時，霍周緩緩睜開眼睛。
“霍同學？”郁時南擔心地捧著他的臉，“沒關系的，你再靠著我休息一下吧，我們等等再回宿舍。”說著，又把他的腦袋往自己鎖骨的方向摁。
霍周：“……”
操，這種時候就別誘.惑人了行不行？！
他想拒絕，可他現在渾身酸.軟得厲害。
推搡之間，泛著涼意的嘴唇便觸碰到了那段白膩的鎖骨，霍周神色一動。
“郁時南。”霍周抓住他纖白的手腕。
“嗯？”郁時南低頭看過來。
兩人的距離不過咫尺，平行視線的交錯中，霍周對上一雙濕漉漉的眼眸——這眼睛生得極其漂亮，瞳孔烏黑，幹凈而純粹，像小孩子的眼睛一樣清澈透亮。
霍周盯著看了半晌。
“怎麽了嗎？”郁時南茫然地問道。
“以後離我遠一點。”霍周單手覆在他的臉上，將他的腦袋推向一側，眸色變沈的同時，嗓音也帶上點低啞。
“郁時南，我也不是什麽好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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臨近大錦賽來臨前夕，泳隊開始籌備起了集訓，男隊的地點定在游泳館A，除去相關人員之外，其餘人員不得入內。
“你跟郁時南什麽關系。”秦仰見縫插針地湊到霍周面前，目光帶上點意味深長，“我可沒見你對其他男的這麽好過，再這樣下去，我都要懷疑你的性取向了。”
“你煩不煩。”霍周不耐地蹙眉。
“誰樂意理你。”秦仰嗤了一聲，接著轉過身，“方方，今天兩人一組受訓，我跟你一組，怎麽樣？”
被叫到名字的方之頭也沒擡：“好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，就被霍周從中截斷。
“想不想和我一組。”
方之一楞，訥訥地擡眼。
什、什麽？
他聽到了什麽？？
霍周！這可是霍周！！
是200米自由泳能游進1'45的人！
這樣的人竟然在邀請他來一起組隊？！
要知道，霍周參加世界比賽的次數，比他參加國內比賽的次數還要多。
跟霍周一組，就算短期內成績無法提高，對以後的比賽也會有很大的幫助，這是毋庸置疑的。
“真的可以嗎？！”方之難以置信。
“嗯。”霍周淡淡地應著。
方之是隊裏長得最水靈的隊員。
霍周不止一次懷疑過秦仰就是沖著方之進的泳隊，但秦仰也沒多少機會接觸方之，所以霍周也就沒放在心上，結果半道跳出來個郁時南。
媽的。
想想就生氣。
霍周收拾更衣櫃的力度不自覺加大。
“那不好意思了秦學長。”方之扭頭沖秦仰笑笑，他不自在地撓撓腦袋，“你再找別人吧，我也是短距離選手，想跟著霍周一起學點東西。”
“……行。”秦仰皮笑肉不笑。
本次全國大學生游泳錦標賽，共分為“專業組”和“非專業組”兩大類別。
二者的區別就在於，“專業組”為在國家體育總局註冊過運動員的參賽選手，是參加過多次全國賽事的。
客觀來說，秦仰游得不差。
他甚至還自考了國家二級運動員證，在國外以個人運動員的名義參加過不少賽事，並且取得了十分不菲的成績。
但……
對手是霍周。
秦仰壓著火，轉而看向一旁的田子謙。
“子謙，今天的訓練要不要跟我一組？”他擠出個官方的笑，再次發出邀請。
田子謙沒有及時回答，而是悄咪.咪向霍周的方向看去，眼睛亮晶晶的帶著期待，背後仿佛有個大尾巴在搖啊搖。
“也可以三人一組。”霍周面無表情地看過來，“看你選擇。”
“我要我要！”田子謙咧嘴一笑。
“劉家樂你呢！”秦仰心中的煩悶已經積郁到了個高峰。
霍周一個眼神看過去。
“嘿嘿嘿。”劉家樂傻笑。
秦仰：“……”
操，捅霍周粉絲窩了。
“你什麽意思。”
其他人剛走，秦仰就按捺不住地反手抓住霍周的衣領，語氣帶著濃濃的不悅。
對上霍周冷冰冰的眼神後，他了然的嗤笑一聲，不緊不慢地松了手：“你想用這種方式，來逼我自己退出泳隊？”
“知道還問。”霍周擰眉。
“敢不敢來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。”秦仰虛起眼睛，微微仰著下巴看他，“我們兩個比一次。”
“時間定在下午六點鐘，由泳社組織，地點就在青禾游泳館，觀眾面向全校，我們兩個1V1，輸了的……”
“自願退出校游泳隊。”
“可以。”霍周略微挑起一邊的眉梢，“挑戰我的專業領域？秦仰，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？”
“急什麽，我都還沒說項目。”秦仰勾起唇角，“1500米，你敢不敢？”
霍周是短距離自由泳選手。
短距離，顧名思義，就是400米以下的距離，那是他的長項，也是他多年訓練來的主攻領域，而1500米自由泳……
則是秦仰擅長的項目。
霍周瞥了秦仰一眼。
他的爆發力高，力量強，起跳和蹬壁的動作利落且幹凈，缺點是耐力不足。
1500米，哪怕在陸地上，這些距離也足夠令一名大學生腿.軟咳嗽一周，更別提在水下這種雙層阻力的情況。
“怎麽，不敢？”秦仰蔑笑。
“跟你比還不至於。”霍周懶洋洋地將浴巾搭在肩膀上，“就怕你不認賬。”
“那好，就這麽說定了。”秦仰將浴巾從腰間抽下，心情不錯地轉身離開，“期待下午的比賽。”
霍周厭煩地撇過視線。
“霍周！”
“快來訓練啊！”
“要不要先來個50米熱身？”
池子裏泡著的三個人早已按捺不住。
“熱身？”霍周在池邊開始活動筋骨，“50米太少吧？少說也要200米。”
三個人面面相覷。
得，自己選的組員。
癱著也要游完。
雖然他們兩個矛盾爆發的主要點不在於郁時南，但郁時南確確實實起著導火索的作用，只是導火索本人還不知情。
郁時南糾結了整整一個上午，才選擇采納霍周的建議，結果中午剛去泳社報道完，就得知了這個重磅消息。
他慌慌張張跑回宿舍。
“允許你瘋但別這麽瘋行不行？！”陳青礬壓著怒火的聲音一瞬傳來，對上郁時南無措的眼神後，又將音量調低幾個分貝，“馬上就開始大錦賽，你在做什麽？你在拿你的前途意氣用事！”
“你對我，未免也太沒有信心了。”霍周正在揉弄酸軟的肩膀，他嘴角噙著無所謂的笑，“陳青礬，你覺得我會輸？”
陳青礬剛壓下去的怒氣又蹭的一下竄上來，他反手抓上霍周的領子：“去你媽.的！臨近大錦賽，你不能出一點差池！你現在就去跟秦仰把這個比賽取消！”
“不去。”霍周語氣淡淡，“我愛面子。”
“你——！”陳青礬揮起的拳頭馬上就要落下。
“哎青礬！”郁時南趕忙上前制止，他的呼吸還帶著點不平穩，但還是努力地用雙手去拽陳青礬，“有話好好說，不要生氣……”
“我怎麽好好說？你都不知道他這件事有多離譜！”陳青礬氣急敗壞地坐回椅子上，半晌又騰地站起來，恨鐵不成鋼地指著霍周。
“秦仰前段時間，剛在一個公開水域十公裏馬拉松游泳比賽中拿了冠軍，十公裏就游了一小時五十四分鐘！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概念？！”
從來沒關註過比賽的郁時南茫然地搖搖頭。
“裏約奧運會的金牌成績是一小時五十二分鐘。”
郁時南：！！！
“秦仰還真不業餘。”陳青礬靠坐在桌上，“他從小就練游泳，他媽給他請的私人教練，為什麽沒加入省隊，是因為人家壓根沒想走運動員這條路。”
“參加比賽純粹是用來豐富課外實踐活動，以保證日後出國升學順利。”
樺大還真是臥虎藏龍。
郁時南默默在心裏想道。
“了解這麽清楚做什麽？長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。”霍周拿起桌上的水杯，“我先走了啊，免得被你們嚇死。”
“霍周！！”陳青礬簡直要氣到爆炸。
“嘭——”
回應他的只是關門聲。
下午兩節大課。
郁時南少見地走神了。
他滿腦子都是霍周。
如果這次霍周輸掉比賽退出校隊，即便霍周不會怪他，他也會陷入深深的自責。
郁時南微微蹙眉，心緒繁雜地扯弄著手裏的黑筆。
“哢吧——”
筆夾被他硬生生掰斷。
“啊……”
郁時南洩氣地將腦袋貼上桌子。
好不容易熬到放學，他頭也不回地拎著書包就往外跑，期間撞到了不少人，他一邊“抱歉抱歉”一邊繼續跌跌撞撞。
就這麽一路跑進了青禾游泳館。
“郁郁，這邊！”陳青礬在看臺處沖他招手。
郁時南循著聲音望過去。
顧敞也來了，他應該是剛結束訓練，只穿了件T恤和短褲，一頭短發汗涔涔的，還在呼哧呼哧喘粗氣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過去一下。”郁時南小心翼翼地挨著座椅的邊兒，盡可能不蹭到觀眾的腿。
“臨時組織的比賽都能來這麽多人。”顧敞撩起脖頸間的毛巾擦了擦汗，轉而遞給郁時南一瓶礦泉水，“霍狗不愧是霍狗，我們田徑比賽也沒見有這麽多觀眾啊。”
“你下次可以光著膀子跑。”陳青礬壞笑地用胳膊肘懟懟他，“這樣你就會發現，觀眾看得不是身材，是臉。”
顧敞：“……你去死行不行？”
“霍同學這次比賽可以贏嗎？”郁時南的耳朵已經聽不進去別的話了，他緊張地攥著書包帶子，擡起一雙求知若渴的眼睛，“會贏的吧？”
“難說。”陳青礬剛才臉上的輕松一掃而空，他輕聲嘆口氣，微微擰起眉頭。
“長距離不似短距離，一般賽前至少一周就要開始中止訓練，防止體能消耗過度無法恢覆，只要保持水感就可以。”
“說實在，真不差多練那一星期。”顧敞仰頭灌了一大口水，“況且，要是因為過度訓練再受個傷，可就直接無緣賽場了，得不償失。”
陳青礬點點頭：“所以今天秦仰都沒怎麽游，霍周跟隨小組練習，少說也游了8km，真不知道他天天在想什麽。”
完蛋了。
郁時南絕望。
“霍周出來了霍周出來了！”
“天啊秦仰好帥，誰贏我都可以！”
“相愛相殺，這cp真的好香！”
觀眾席雜七雜八議論什麽的都有。
“嗶——”
一哨上跳臺準備。
全場靜默，視線集中在場上。
“嗡——”
沈重的號聲彰顯著比賽的開始。
“嘩啦——”
兩人齊齊躍入泳池。
泳池長50米，1500米，15個來回。
霍周占據了起跳優勢，剛下水就將距離拉開到半個身位，保持著高劃頻的節奏，很快便將秦仰甩在身後。
“太好了！”郁時南終於露出個輕松的笑，結果一扭頭，身邊那倆的臉色已經黑得像鍋底。
“你們怎麽這個表情啊？”郁時南小聲問道。
“短距離的話，很好。”陳青礬緩緩開口，“問題是……”
“1500米。”顧敞小幅度搖搖頭，“他不可能一直保持這個節奏的，劃手的頻率越高，越消耗體力，肩膀越酸，霍狗不是耐力型選手，你看就知道了。”
他看……
他看不懂。
郁時南苦下臉。
但他倒是聽懂了，於是剛放下的心又唰的吊起來，他死死地盯著場上，緊張得快要呼吸不上來。
很快，霍周的速度就明顯慢下去。
幾個轉身過後，秦仰跟霍周齊頭並進，賽況逐漸變得膠著，兩人死死咬在一起，遲遲拉不開距離。
郁時南逃避地捂住眼睛。
饒是他一個不懂比賽的，都嗅到了濃濃的要輸掉的氣息。
“我去！！！”
身後的女生突然開口。
有反轉！
郁時南睜開眼睛，透過指縫去看。
……什麽啊。
秦仰已經領先半個身位了。
郁時南的心如墜冰窟。
轉眼來到最後一圈。
三人已經到了不敢看的地步。
“我靠！！！”
“牛逼啊！！！”
“開始打腿沖刺了！！！”
觀眾席已經有人按捺不住地站起來。
三個人齊刷刷地低頭。
“嗶——”
刺耳的哨聲宣告終結。
“恭喜霍周！最後50米扭轉局面！！以超過秦仰半個手掌的微弱優勢拿下冠軍！！！”負責播報的泳社隊員激動到聲音都顫抖起來。
三個人齊刷刷地擡頭。
這怎麽可能……
秦仰扯掉泳鏡。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1500米對體能的要求有多高，霍周為了大錦賽一直沒有斷過訓練，今天更是游了足足8km……
秦仰難掩目光中流露出的錯愕。
1500米的距離令他的呼吸帶著不平穩，他胸脯大幅度起伏著，縱使他很討厭霍周，當下也只感受到了一種油然的震驚
——沒有憤怒、沒有不甘、沒有嫉妒，就只是拼盡全力後的難以置信。
“你嗑藥了？”秦仰問。
“嗑你家祖墳了。”霍周回嗆。
“霍同學！”郁時南小跑過來。
“啊啊啊啊想要簽名！”
“霍周霍周求你跟我合張影！”
……
狂熱的觀眾已經團團圍上來。
“哎哎哎別著急先讓他休息下！”陳青礬跟著現場的安保人員一起阻攔。
“都別擠了！”顧敞也在圍擋，“往後退退！給人喘口氣的時間行不行！”
“你沒事吧？”郁時南把浴巾披到他身上，擔憂地問道，“你還好嗎？要不要喝點水？”
霍周唇色泛白，他沒吭聲，只是搖搖頭，見郁時南嘴巴微張著還想再說些什麽，便直接勾住了郁時南的脖頸。
“哎——”郁時南被墜了個趔趄。
“走了。”霍周懶洋洋地目視前方，語氣跟個沒事人一樣，甚至連急促的喘.息都沒有，仿佛剛剛游1500的不是他。
運動員果然是運動員。
郁時南暗暗想著，任由霍周用大手扣住他的後腦勺用力摁了一下。
這粗魯的舉動換來的是個笑臉。
“霍同學，你還有力氣推我，你好厲害！”郁時南發自內心地開心，他嘴角掛著輕快的笑，眼睛閃著亮晶晶的光，目光璀璨生動，“我還擔心你會輸！”
“傻子。”霍周輕哼著笑。
穿過長廊左拐是器材室，再往前走才是更衣室。
郁時南還沒反應過來，便被一把拽進了器材室，他剛要開口詢問，霍周整個人就重重地砸在他身上，逼得他止不住後退，直直被壓倒在棉墊上。
“霍同學……”郁時南試探性推了推。
一動不動。
霍周的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，唇色泛白得厲害，額頭甚至都沁出層層細汗。
他壓在郁時南的身上，下巴抵在郁時南的鎖骨處，滾燙的呼吸盡數噴薄在郁時南白嫩的脖頸間。
心跳……
郁時南詫異地看向霍周。
霍周還穿著泳褲。
兩個人之間只隔著層單薄的白襯。
心跳聲好劇烈。
郁時南皺起眉頭。
久違的血腥氣彌漫上口腔的味道。
霍周覺得自己的胸膛都要被撕裂了。
裝。
得裝。
秦仰還看著。
其實霍周從1500米中程的時候，節奏和呼吸就有點保持不住了。
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撕扯得厲害，肩膀更是酸得仿佛被人卸下來一般，最後一圈的潛游、劃水、打腿，全憑借意志和平日積攢下的訓練素養才撐下來。
結束之後，他頭暈眼花到看秦仰都在轉，好在上岸後硬是咬緊後槽牙沒摔倒。
強撐著走到器材室，已經是極限。
還好是器材室，不然……
郁時南就要被他壓倒在地板上了。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，久到霍周已經能漸漸聞到郁時南身上傳來的沐浴液香氣，五感回籠的同時，霍周緩緩睜開眼睛。
“霍同學？”郁時南擔心地捧著他的臉，“沒關系的，你再靠著我休息一下吧，我們等等再回宿舍。”說著，又把他的腦袋往自己鎖骨的方向摁。
霍周：“……”
操，這種時候就別誘.惑人了行不行？！
他想拒絕，可他現在渾身酸.軟得厲害。
推搡之間，泛著涼意的嘴唇便觸碰到了那段白膩的鎖骨，霍周神色一動。
“郁時南。”霍周抓住他纖白的手腕。
“嗯？”郁時南低頭看過來。
兩人的距離不過咫尺，平行視線的交錯中，霍周對上一雙濕漉漉的眼眸——這眼睛生得極其漂亮，瞳孔烏黑，幹凈而純粹，像小孩子的眼睛一樣清澈透亮。
霍周盯著看了半晌。
“怎麽了嗎？”郁時南茫然地問道。
“以後離我遠一點。”霍周單手覆在他的臉上，將他的腦袋推向一側，眸色變沈的同時，嗓音也帶上點低啞。
“郁時南，我也不是什麽好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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